秋落城一年一度的秋灯会很快到来了。
从晨光微曦开始，街巷里便热闹非凡，沿街小贩早早支起摊子，吆喝声、锣鼓声此起彼伏，糖人、花灯、戏台，一应俱全。
方羽心站在院子里，看着仆人们忙着挂红绸、点灯笼，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雀跃的期待。
到黄昏之时，仆人来报沈瑛沈玉又来了。
沈瑛爽朗的声音从前院传来，“苏姑娘，今日灯会，可要与我们一同去玩？”
方羽心微微一愣，刚想回答，却听见沈玉也附和道，“可热闹了！城东的百戏班子来了，还有放天灯呢！”
方羽心嘴角微微勾起，想着自己这些天一直窝在宅子里，确实是该出去透透气了。
她想了想，还是没去惊动墨九，毕竟以他的性子，应该不会对这种热闹的事情感兴趣。
于是，她戴上面纱，欣然应约，跟着姐弟俩出了门。
沿街摊贩林立，火树银花，天光渐暗，万千灯火点亮整座城池，璀璨如昼。
河上漂满了许愿灯，映照着万家灯火。城中设有百戏、舞龙、弈棋大会，街头巷尾皆是笑语喧嚣，人潮涌动。
而今日，正是秋灯会的第一夜。
“苏姑娘，你想看什么？”沈瑛笑问，“这里的花灯可都是巧手工匠做的，形态各异，可比别处的精巧。”
方羽心笑着走近，眼神在琳琅满目的花灯间游移。
兔灯、莲灯、鲤鱼灯……每一盏都雕工精细，透着匠人的心血。
“这一盏如何？”沈玉递过一盏凤凰灯，灯体以金丝镶嵌，尾翼铺展，如浴火而生。
方羽心刚要伸手接过，忽然看到旁边的火灯，栩栩如生，就像是墨九焚天火的形状的感觉，她微微一顿，改拿了这火灯。
沈瑛好奇地问，“苏姑娘，你不喜欢凤凰灯？”
方羽心笑了笑，“我更喜欢这个。”
沈玉看着她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，他笑了笑，“的确，这灯也很好看。”
走到街角时，沈瑛突然指着一个糖人摊，道，“苏姑娘，你小时候吃过糖人吗？”
方羽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摊子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糖人，有小兔子、小猫、小老虎，还有武将和仙女，栩栩如生。
方羽心微微一怔，小时候，在公园也见过这样的糖人，之事如今自己…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。
“苏姑娘？”沈瑛见她愣住，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。
方羽心回过神来，掩去眼底的一丝恍惚，笑着摇了摇头，“小时候吃过，现在倒是很久没吃了。”
沈玉沉吟片刻，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，递给摊主，“来一只最精巧的。”
摊主手法熟练，很快就捏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糖人，递给方羽心。
方羽心接过，轻轻舔了一口，熟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，她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，“还挺好吃的。”
沈瑛笑道，“那当然，这可是城里最好的糖人摊。”
天色渐暗，整个秋落城的灯火逐渐点亮。
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盏灯，街头巷尾的灯笼摇曳生辉，五彩斑斓的光影映在众人脸上，熙熙攘攘，人潮涌动，喧嚣热闹。
沈瑛看着远处的天灯区，眼睛一亮，“苏姑娘，我们去放天灯吧？”
方羽心轻轻点头，跟着他们走到河边，选了一盏灯笼，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愿望。
沈玉站在她旁边，好奇地问，“你写了什么？”
方羽心眨了眨眼，轻声笑道，“平安喜乐。”
夜风微拂，河面上倒映着满天星辰。
方羽心捧着天灯，轻轻放开手，看着它缓缓升空，越飞越高，最终融入那无边的夜色之中。
这一天，前所未有的开心。
然而，她回到宅院门口时，根本没有发现门口一道冷沉至极的目光。
墨九站在院门前，负手而立，黑袍映着秋夜的冷月，眸色晦暗，神情看不出喜怒。
他的目光正落在沈玉手中的糖人上。
沈玉随意地拿着那只糖人，方才方羽心咬了一口的，她手上东西太多，沈玉才帮忙拿着。
沈玉还笑着对方羽心道，“今天真开心，下次我们再一起去。”
方羽心也笑了笑，眼角眉梢都是愉悦，“嗯，下次和你们去尝南街的酒酿圆子。”
沈玉嘴角微勾，低声笑道，“好啊。”
墨九站在台阶上，手指微微蜷紧，指尖不自觉地在袖口摩挲了一下。
他眯了眯眼，看着两人站得太近，说话的语气太自然，甚至方羽心的嘴角还沾着些糖霜，像是方才吃糖时不小心粘上的。
她对着那个人笑的很开心。
心头一股说不清的烦躁，像燎原烈火般烧得他胸口发闷。
方羽心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，立刻扬起笑脸，快步走上台阶。
“你知道吗，今天真的很好玩！秋灯会比我想象的还热闹，你应该一起去的！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角的糖霜，眼里还带着未褪的兴奋，“沈玉跟我说了好多秋落城的趣事，还有……”
她还在兴致勃勃地讲述今天见闻。
可墨九却什么都听不进去。
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，沾着细碎的糖霜，唇色透着一抹轻微的湿润。
她方才舔过的地方……
他的指尖猛然收紧，掌心微微泛热，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猛然翻涌上来。
他想堵住她的嘴。
不是什么别的方式，不是捂住她，而是……
是用他的嘴，狠狠地堵住她的唇，把糖霜一并吃掉。
让她再也说不出关于沈玉和她的事情。
他的喉结微微滑动，手指微蜷，强迫自己移开目光。
可是脑海里的画面越发清晰，连她方才舔唇的画面都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，让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危险起来。
一向冷静自持的他，竟然被这样一个简单的场景搅得彻底心乱如麻。
这……不该是他的心境。
“对了！”方羽心突然拉住他的袖子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明天还会有百戏大会，沈瑛说很好看，你要一起去吗？”
墨九猛然回神，才发现她已经站得很近。
她的手指正拽着他的袖口，指尖微凉，触感清晰得让他背脊微僵。
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奇怪的冲动
他心烦意乱，眸色沉了下去，强行压下心头的躁意，冷冷道，“我没兴趣。”
然后，他甩开袖子，转身就走。
方羽心，“？？？”
她愣了一下，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墨九的背影，觉得他好像突然变得比平时还要冷漠。
怎么回事？
……难道是她玩得太开心，冷落了他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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